凌晨一点半。

    黎青野蜷着身体躲在被窝里,她的双眼已经紧闭多时了,然而到现在仍然是毫无睡意。窗外时不时就会传来拍打窗户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蹲守在窗外,扒着窗户邪恶地往里窥视。

    黎青野不停地往脑子里灌着“民主自强和谐”,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外面是风吹窗户的声音,不是什么妖鬼神魔。

    然而,心里虽然清楚,脑子里还是不可控制地自己吓唬着自己。

    按理来说,黎青野二十多年来其实也没真正地看过多少恐怖片,不该这么害怕才对。

    但每当黎青野想说服自己她没见过鬼,试图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时,身体就像僵住了一般,根本挪不动分毫。

    她已经忘了自己维持这个动作多久了,从刚刚开始,脚后跟就缓慢地往上蔓延出一股酸麻的感觉。黎青野的半边胳膊也已经麻了,指尖只敢轻微地颤动着,仿佛怕动作一大就会引来恶鬼一般。

    她的呼吸已经极力放得很轻,但毕竟已经在被窝里团了一个多小时,而被窝又被她捂得极其严实,被窝里残留的氧气其实已经所剩无多,更多的是被呼出的二氧化碳。

    因此黎青野的脸早就憋得通红,人也在窒息的边缘。

    被窝外的冷空气对她有着极致的吸引力,黎青野想探出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又怕一探出头就被突如其来的莫名东西糊脸。

    如此这般纠结了半个小时,黎青野最后指尖慢慢爬到了一早被她带进被窝里的手机上。

    她不知道隔壁的人睡没睡,如果睡了的话,她很想现在偷偷跑进对方的房间里躲一躲。但现在对她来说,出个被窝似乎就是一个极其困难的事,更别说还要跨出房门走过客厅打开对方的房门再一路奔逃到对方床上了。

    简直噩梦。

    如果给对方打一个电话呢?

    黎青野的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这个念头就像在脑子里扎根了一般,被名为希望的水灌溉,被名为害怕的肥料饲养,不到片刻间,就长成了郁郁葱葱的大树,挖都挖不出来。

    最后黎青野半闭着眼,心一横,就打三十秒,对方要是没接她就直接挂断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样想着,黎青野的胆子也大了一些,她解开手机,乍然亮起的光让黎青野的心抖了一抖。她将手机覆在胸前,确定没有奇怪的东西会从被窝外钻进来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拿出来,调低亮度,按在通讯录上,拨通了温禾的电话。

    一秒,两秒,三秒……

    黎青野从未感觉时间像现在这般过得这样慢,她一时希望温禾接电话,一时又希望对方睡着了没听到。

    矛盾而纠结。

    终于,到了第三十秒,黎青野又像松了口气又像惆怅地叹气,慢慢垂下眼睑,正要挂断电话,电话就猝不及防地接通了。

    那边传来温禾似乎是刚刚睡醒带着微沙的声音,“小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