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骁抬头看了眼,这是来到启江这么久了,他第一次到舅舅上班的地方。

    这间办公室没在边家的公司,在一个单独的产业园区,不过谢骁听边玉说过,这片园区还是属于边家,只是划给舅舅管理了。

    望着办公室门口的总经理头衔,谢骁不禁为舅舅感到宽慰。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许鹿鸣的落魄,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许鹿鸣的骨气。

    可能把骨气这种词放在舅舅身上是惹人发笑的,他早年总是自己早晚都要干一番事业出来,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被酒吧老板清理出去,当时过得潦草潦倒,路边的野狗都懒得看他。

    但谢骁却很相信这句话,他认为许鹿鸣只是缺少一个机遇。

    现在这个机遇来了,他为舅舅感到欣慰,这应该是他最近以来心情最好的一次了。

    这么想着,谢骁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一声,“进来。”

    谢骁推开门进去,办公室豁然开朗,许鹿鸣正叼着烟靠在办公桌上,抬头看见他微微一愣,继而很快笑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谢骁:“我打你电话,你不接啊。”

    许鹿鸣:“我忙着呢。”他摊开桌上的文件让谢骁看,“一堆事。”

    谢骁看不懂那些,但他表示理解,这个节骨眼上没谁比他和边冬止更忙了,他又看了眼许鹿鸣,觉得他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许鹿鸣还是笑着:“怎么这么看我?”

    谢骁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了,好像是他没从许鹿鸣脸上看到过这么由衷的笑容,“……你赚了一百万吗?”

    付家落难,边冬止作为付衡的挚友或许不会落井下石,但舅舅可不会,他说不准就乘此机会狠狠大赚了一笔钱。

    许鹿鸣愣了下,然后大笑了起来,整个办公室都回荡着他的笑声,谢骁都有点被笑懵了。过了好一会许鹿鸣才直起腰来,他舒了一口气,“比赚一百万还快乐。”

    谢骁想了下,“一千万?”

    许鹿鸣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招手让他坐过去,谢骁被他猛地按在了自己的皮质大转椅上,晃荡了半圈,就看见面前出现落地窗外的江景。

    “看这里,有什么感觉?”许鹿鸣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有些不太真切。

    能有什么感觉?这里不就是雨城吗?谢骁看着远远那条河流贯穿城市。最南边那片区域是他自小生活的地方,那里没有灯火,没有高楼,看起来最为贫瘠。

    他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直到最近才被告知,他原来是不属于那里的。

    离这里最近的启江,那片深夜还在彻亮的繁华区,才是他应该在的地方。

    谢骁的想法忽然从这些纸醉金迷中拐了个弯,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了边玉的脸——如果,是说如果,他一开始就以付衡儿子的身份活着,那他还会遇到边玉吗?